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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阿贵听到这里忍不住一乐,他虽然没太多见识,但也知道自己所在的部队远远称不上精兵强将。撇开训练和装备水平不说,这里好多人在入伍之后还从来没执行过作战任务,哪谈得上强不强。
像自己手下这帮新兵蛋子,入伍时间不过才三个多月,好多训练科目都是刚开始练,这又算是哪门子的精兵。
就这些人干些挖土刨沟的粗活倒是没什么问题,真要让他们上战场,那只怕很快就会露馅。
不过营长对外人吹出这种牛皮,居然丝毫没有犹豫,光是这份镇定功夫,郑阿贵就自愧不如。
雨伞遮住了那名年轻少校的脸庞,郑阿贵也看不到他此时的神情,便听年轻少校应道:“时间仓促,大伙儿都不容易。你们当下还有什么需要,我可以代为向司令部申请。”
营长连忙说道:“我营目前所列装的武器,全是十多年前的老玩意,有好多东西都是坏了修,修了坏,步枪都快盘出包浆了……能不能恳请司令部发放一批新装备,提升一下我营的战斗力。”
年轻少校道:“寸功未立,谈何请赏?待此次行动之后,司令部会视各部表现情况予以嘉奖,届时论功行赏,方显公平。”
这年轻少校说话滴水不漏,几句话便将营长的要求挡了回来。不过他大概也知道这样的回应难以让人接受,所以立刻又补充道:“这几天的伙食都由基地食堂供应,保证大家吃饱吃好,各种军需品也会在你们启程前发放到位。另外听说你们那几艘运兵船过于老旧,接下来会在本地的船厂进行修缮,司令部已经另行安排船只,负责执行后续的运输任务。希望各位能够好好表现,不要辜负司令部的期望。”
说完这番话,一帮人便拥着那年轻少校去往了另一个连队所在的营区视察。郑阿贵见他们走远了,这才向连长打听道:“连长,刚才这是哪位啊?我看他这说话的派头比我们营长还大!”
连长应道:“那位是司令部的冯参谋,萧将军面前的红人,据说他是吕宋大区成立以来最年轻的少校,未来不可限量!”
郑阿贵听到这一连串形容也不禁咋舌:“听起来是个厉害人物啊!”
连长道:“厉不厉害我不知道,但人家有家世背景,据说他爹是安南驻军司令,跟萧将军平起平坐的大人物。像他这样的人,出娘胎就是自带军功了,升得当然快。”
郑阿贵恍然道:“原来如此,难怪我看营长在他面前好像也要矮了半头!”
连长不敢让郑阿贵再胡说八道下去,踢了他一脚道:“你小子少乱嚼舌根,赶紧滚去挖沟!”
其实营长所表现出来的低声下气,未必是敬畏冯兴邦的身份,也是想抓住机会尽可能为自己的下属争取一些好处罢了。而郑阿贵的不理解,完全是因为他的身份与冯兴邦相差太远,根本无法想象人家几句话就能决定班吉营的待遇。
郑阿贵却在想另一件事,如果接下来真要上战场了,就凭自己这帮人马,真能挣到军功吗?
挖完排水沟,这雨却跟着就停了,众人骂骂咧咧地收了工具,但也没敢大声抱怨。其实所有人都很清楚,如今这个季节,这雨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想偷懒不挖排水沟,那可能一觉醒来营地已经泡在泥塘里了。只是跑了这么远,好不容易到了地方,就先被安排干了一顿体力活,实在令人不爽。
不过接着就到了吃饭的时候,众人便将这些不快抛在了脑后。那位来视察的少校参谋果然没有吹牛,甲米地基地提供的伙食的确是要比他们平时的待遇好很多。
往常在班吉的时候,荤菜顶多就是些廉价的海鲜,而这里却有各种禽畜肉食,菜式繁多,又不限量,堪比班吉那边过年过节期间的伙食水平了。就连这里米饭,似乎也更为香甜可口。
“班长,怎么我们在班吉的伙食要比这里差那么多?是不是有人故意克扣啊?”
问话的是郑阿贵手下的邱勇,虽然有个汉人名字,但此人却是吕宋岛土著出身,入伍前才改了个汉名。由于邱元、萧良二人执掌吕宋大区多年,名声最为响亮,所以很多土著改汉名的时候,也选择了他们的姓氏来为自己起名,邱勇也是其中之一。
邱勇生得又黑又瘦,但食量却一点不小,他向郑阿贵提问的时候,已经是端回了自己的第二盘食物。
“你懂个屁!”郑阿贵先骂了一句才解释道:“这种伙食,别说我们这些大头兵了,就算是军官也未必顿顿能吃上。这是要让我们在这儿吃饱喝足,再过几天开拔了,那就得开始吃苦了!”
“班长,照你这么说,我们真要去打仗了啊?”
接话的是郑阿贵的另一名手下秦博,长得细皮嫩肉,喜欢自称家里有人是在马尼拉当大官,入伍是来体验生活。不过他吹这种牛皮也没人信,真要是上头有人,又怎么会被分配去了班吉这种地方当兵。
郑阿贵瞪眼道:“怎么?怕了?穿了这身皮,平时操练得那么辛苦,不就是为了打仗做准备吗?”
秦博应道:“倒也不是怕,只是觉得心里没底……班长,要不你给我们说说,战场上是什么样子?”
郑阿贵放下筷子笑骂道:“你小子可是问对人了!正好我也没上过战场,要不我给你编一段?”
众人虽然嘻嘻哈哈,但心里多少都还是有些不安。司令部将他们从千里之外的驻地调来,好吃好喝地供着,不出意外就是需要大伙儿卖命的时候到了。
他们现在既不知道自己的对手是谁,也不知道目的地在何处,更不清楚作战任务是什么。
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在这三天休整结束之后,他们接下来的任务,肯定不会再像今天挖排水沟这么简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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