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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崔成不擅长和人打交道，实在没有特别能打动人的开场白。
那人在树后缩了一会儿，又探出头来，崔成挤出一个笑容。
“你是怪物？”那人看到崔成肩膀上的乌云，又看看站在他腿边的啸。
“不是不是，我是人。”崔成连忙为自己解释，先指指乌云、后拍拍啸说：“这个是怪物、这个是变异人。”
“你能控制它们？”那人好奇。
“不是控制，它们是我朋友。”崔成哪敢控制乌云啊，乌云才是一家之主。
那人打量着崔成，探出更多身子，崔成这才发现，那人只穿着一件衬衫，扣子都系错位了，他的下身始终藏在树后。
单看上半身，那人是个再正常不过的少年，要非说奇怪的地方，那就是他太干净了。
头发干爽、脸上身上都特别干净，指甲饱满圆润见不到一丝脏污。
在停水停电、只有毒雨积水的城市里，见到这么干净整洁的人，也是挺奇怪的。
“你来做什么？”少年打量着崔成，好奇发问。
“我来……看看有没有幸存者。”崔成想说来打怪，话到嘴边改了口。
“没有了。”少年果断回答。
“你怎么知道？”崔成问。
“他们都被怪物拖走了。”少年指了个方向，说：“那边的防空洞，原来有人，现在没了。”
崔成惊讶于他知道防空洞，还知道里面发生过的事。
“你亲眼看到的？”
“不，我感觉到的。”
“感觉？”
“对，总之，这里已经没有活人了。”
“没有活人？”崔成发现少年话中的漏洞，于是问道：“你不是吗？”
“不，我不是人。”少年坦率得崔成有些意外。
“你是变异人？”
“不是，我不是人。”
“变异动物？”
少年再次摇头，拍拍大树的树干，说：“我是植物。”
崔成闻言惊讶，少年这时从树后‘移出来，他没有腿，下半身是一根树藤一样的东西。
树藤在地面像蛇尾一样爬行，带着人形的上半身行动。
崔成头一次见这种生物，但少年上下两截无缝衔接，不像是假扮的。
树藤上怎么长出一个人，这种知识不在崔成的知识库里，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但眼前的生物，肉眼看着就是个活人。
而且看起来对他没有攻击性，崔成难得见到一个新鲜生物，对他还算友好，打算和他聊聊。
少年的下半身的树藤连在树干上，他也不像能走出大树范围的样子。
崔成和心想对方应该也有了解外界情况的意愿。
他们在树下聊天，少年渐渐放下戒备，跟崔成聊天。
这棵树当然不可能是灾前就有的，随着聊天的深入，崔成得知了另一个意外信息。
像少年这样的‘植物人不止一个，他还真是在灾前降落到这的，只是没有发芽。
通过灾后的毒雨滋润，他一点点扎进石板缝里，他的根须特别有穿透力，向下扎去，长出树苗，拱破大理石地面。
他一点点生长起来，几个月的时间就长到现在的样子。
他知道自己曾经是一颗种子，还听得到周围的声音，记住人类的声音，像是复制别人的能力，比如语言。
他是灾前掉下来的，当时这个广场上十分热闹，人来人往，男女老少都有。
他们会坐边走边交谈，或者坐在广场雕像底下休息，拍照。
种子接收了各种各样的信息，他学习、模仿，通过数月时间，一边长大、一边‘成人。
周围的怪物对他没兴趣，没把他当成食物捕猎，哪怕是看到他人形的部分，也没有多看他一眼。
“所以从变异潮爆发到现在你都在这里？”
“是。”
崔成一听，立刻问道：“那你知道，这里的怪物为什么不出去吗？”
少年点头：“我知道，有东西不让它们出去。”
听到他这么说，崔成心中微动，忙问：“什么东西？”
少年指指地下：“地底的东西。”
崔成想让他具体描述一下，少年却摇头：“我只能感知，没有看见，说不出样子。”
少年说这城中的怪物，都听地下的东西指挥，让它们发动攻击才会发动，不让攻击，它们绝对不会私自行动。
崔成觉得地下的东西，比地上的恐怖多了。
但他不敢去探那个无底洞，少年说他能感知到来自地下的愤怒，因为崔成刚刚杀了很多怪物。
那都是地下东西的‘小弟，他不认为崔成能活着出去。
崔成想拍地下的东西，又怕拍到了没命把视频带出去。
关键他不知道地下的东西有没有护甲，怕不怕皮搋子。
没有必胜的把握，他心里就没底，用意念跟乌云交流，看它是什么意思。
乌云自己勇往直前，却不敢拿崔成的命冒险，宿主的命关系着他们俩的生死。
反正刚才已经收获颇丰，乌云不打算继续，决定撤出这座城市。
崔成也就不和少年接着聊了，少年是‘植物人，没办法移动。
崔成跟他道别，便往回走，他们现在在市中心，走出去还要几个小时。
少年折下一根树枝交给崔成，希望崔成能交给下一个，他见到的‘植物人。
做为报酬，少年交给崔成一朵蓝色的花，少年告诉他，到了紧急关头，这花能保他一命。
崔成觉得这少年神神叨叨的，可‘植物人的存在本身就够神叨的，搁旧时代这都是树妖。
崔成收下树枝和花，骑着电动车往城外驶去。
有负责监视他的怪物，见他要出城，朝着天空嚎叫。
数不清的嚎叫声回应着，连成一片，声响震天，怪物们达成一致、阻拦崔成离开。
或许是接收到了地下那东西的命令，怪物从前后左右、四面追来。
乌云收了小电动车，给崔成头顶又插一支竹蜻蜓，崔成和刚刚一样，贴着地皮飞行。
看着怪物凑够数了，距离也差不多了，就用皮搋子在地上戳三下。
一下能让怪物停住，两下能让怪物失去战斗力，三下怪物变成糊糊。
他摸清了皮搋子的用法，怪物太近、数量又不多的话，他只会戳一下地面。
根据面临的情况决定怎么戳、戳几下，在他没注意的时候，啸不知吞了多少怪物尸体，糊糊他更爱，跟喝粥似的，吸溜吸溜大口吞。
等崔成感觉出明显的变化，啸已经长高一个头，模样也变了，变成大孩子了。
但这时候崔成顾不上他，杀怪不能停，停下来虽说他未必会死，可被怪物群泰山压顶，他能不能挣脱出来不好说。
丑脸的、没脸的，细腿的、没腿的，各式各样的怪物从城市的建筑中涌出来，全奔着崔成来了。
乌云现在的身体拉不了弓，之前它兑换的那把弓现在用不上。
它把崔成的斧子用身上的4根链条触手卷住，斧子比它高，崔成也没功夫问它怎么挥得动比自己高的武器，它身高只有二十多厘米，就像个玩具模型在挥斧子。
开始崔成还担心，怕它把自己晃下去，它还在崔成的后背上挂着，用两根链条触手扣住崔成的双肩。
有时候有怪物是从半空冲过来的，或从崔成头顶跃下，乌云就会挥舞斧子，把怪物砍掉一块身体。
它的准头是崔成不能比的，只有一下，没有多余的补刀动作。
崔成飞得不快，因为他还背着啸，啸也在趴在他后背上，这样才不会被皮搋子震到。
崔成本身瘦，加上啸，相当于一个壮实点的成年人。
可啸一直在长大，他像饕餮一样，无限进食，一刻不停。
怪物像是发现了崔成使用皮搋子的规律，意识到它们越成群结队越吃亏，于是改变策略，两三只一队，拉开远距离，一点点上去消耗崔成的体力。
崔成的皮搋子虽然无敌，但他究竟是人、会疲惫，怪物这样消耗他，他一直戳地也很累。
他还背着一个啸、一个乌云，两个生物加起来也有六七十斤。
乌云这时也变了战术，既然怪物不群攻，他们又骑上了小摩托，崔成就负责骑车，乌云负责在他肩膀上站着打怪。
啸也可以全方位的吞怪，没有糊糊喝，他就吞活的、整个的。
靠着来回变换战术，崔成终于来到凉风边界，就距离边界十米左右的地方，地面突然塌陷。
还是乌云反应快，立马在他头顶插上一支竹蜻蜓，崔成下落一段才反应过来，背着啸和乌云飞出地洞。
他感觉小腿一凉，这种凉和从凉风护罩边界越过时，被凉风吹的感觉一样。
好在他及时飞出，那感觉只有几秒钟便消失了。
紧接着他感觉有股力量抓了下他的脚，不过没抓实，他连忙曲腿，把双脚和小腿向后抬起，躲了一下。
他低头去看，只见地面有个直径大概两米的地洞，小电动车本该掉下去的，也是乌云及时把它收回系统仓库。
电动车没掉进地洞，当然也就没砸到下面的东西，让崔成清楚地看到了，在地洞中有一张脸，那脸的嘴巴奇大，张开来其它五官都看不见了。
一只鬼爪似的手正伸向他，刚刚脚被抓的感觉，应该就是来自这双手。
鬼爪有锋利的指甲，崔成暗暗心惊，要是他没有护盾，这时候怕是脚已经被抓伤了。
那东西明显不甘心让猎物跑掉，想冲出地洞，却在感觉到阳光后，迅速退了回去。
此时崔成已经飞离地洞口有四、五米高了。
那东西放弃了，退回去，然而最令崔成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地面的地洞居然合上了！
它像嘴似的，刚才瞬间张开，现在又迅速合上。
除了被破坏的柏油路，地面看不出丝毫异样。
所以崔成猜测，那东西可以控制土，但不能控制柏油这种材料。
至于防空洞里的地洞，为什么不合上，崔成就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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