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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伙伴们正在商讨如何过重阳节,后天就是大中二年的九月九日。
密羯兴高采烈都提议:
“咱们今年还是去终南山吧,去年我在山里发现一只又黑又白的小熊,特别好玩,今年想去看看它长多大了。”
毛台附和:“我同意,还可以在山里狩猎,终南山上野鸡很多。”
布兰补充:“还有麋鹿和兔子。”
阿兰接道:“我也赞同,现在这个季节终南山的野生猕猴桃、板栗都应该熟了,我今年想多摘点,假父下次回九合村时可以带上,替我分给王小牛他们。”
猕猴桃之前叫羊桃,是大唐诗人岑参给改的名。
岑参在《太白东溪张老舍即事寄舍弟侄等》诗中有一句“中庭井阑上,一架猕猴桃”,此后猕猴桃这个名字一直沿用到后世。
姚娥摇头嫌弃女儿:
“这孩子都多大了,整天除了想着吃就是想着玩,及笄礼白过了。”
阿兰半年前过的及笄礼。
安平公主发表不同意见。
“终南山虽然可以登高,但秋日山中寒冷,去年重阳在那里时,我家小亦菲都着凉了。”
郑宸帮腔:“是啊,在哪里不一样插茱萸,为何一定要去终南山?”
秦三娘提议:“要不咱们今年就在【春风得意】过算了,乐游原也是长安高地,在那里也算登高。”
大唐有重阳登高的传统。
孙艳艳赞同:“这个主意,乐游原上有菊花,咱们可以一边赏菊,一边喝菊花酒。”
张鼠望着这群女人,摇头叹息,看来自己是小六一的唯一知己。
“你们根本不懂我家小六一,他去终南山可不光为了登高,还为了兄弟啊。”
刘异已经将第五甲的坟墓从宋城阏伯台,迁到了天下第一福地楼观台,楼观台就在终南山里。
刘异每年清明、重阳都会过去拜祭。
公孙笔感叹:“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时间过得真快啊,转眼第五甲已经离开咱们三年了,。”
众人想起第五甲忽然都有些伤感。
李安平说道:“我还是听刘小偷的吧,唉!奇怪,这么晚了都快到飧食时间了,刘小偷怎么还没回?”
这时奴婢进来通报神策军将领陈平、米童府外求见。
郑宸欣喜吩咐:“他俩有好长时间没过来了,快快有请。”
陈平、米童这两年在神策军中职位越做越高,刘异为了避嫌,很少公然与他们来往,都是私下偷偷会面。
公孙笔表情困惑,心中纳闷陈平、米童今日为何不管不顾直接来刘宅拜见?
陈平、米童进入主屋后,对林九蓉递个眼神。
林九蓉当即将屋里全部伺候的婢女赶出去,关上房门。
公孙笔忐忑问道:
“出了什么事?”
陈平首先开口说:
“队长下午在禁中被左金吾卫抓了,理由是行刺太后。”
振武城出来的这批人还习惯叫刘异队长。
屋里人听到这个消息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李安平重复陈平话力图加深理解。
“刘小偷行刺太后?”
“对。”陈平点头。
“太后不是我阿娘吗?”
“应该是吧?”米童回。
“所以你在说我的夫君行刺了我的阿娘?这怎么可能,你在说笑吧?”
张鼠也觉得不可能,进一步确认:
“你们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太离谱了。”
米童面容严肃,一点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
“事发突然且事情重大,我与陈平怎敢拿这事说笑?”
小伙伴们现在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众人脸色瞬间变得凝重。
郑宸焦急问道:“异兄长现在怎么样了?”
“我们见不到,听说他被郑斗的人暂时关在禁中的掖庭局监牢。”陈平答。
砰~砰砰~
忽然响起敲门声。
林九蓉愤怒朝门外大吼:
“都说了,不许进来打扰。”
一名奴婢在门外回道:
“管事,郑驸马在府外请求拜见,还有阿郎的金吾卫属下孔彪、孟堂和刘瓜也来了,奴婢要回绝他们今日府中不见客吗?”
米童歪头说出猜想:“估计他们也得到消息了,也是来告知队长的事。”
郑宸站起身,对众人说:
“既然我大兄到了,我去问问他,看他知道多少。”
郑宸走出房间,让奴婢将郑颢带去偏厅。
张鼠也走出房间,准备在另一个偏厅会见孔彪、孟堂、昆仑瓜。
半个时辰后,全家人又在主屋碰头。
张鼠分享他刚得到的消息。
“孔彪、孟堂和昆仑瓜下午回到金吾卫仗院也听到了小六一被抓的事,他们跟左金吾卫相熟的同僚打探,证实是郑太后的侄子郑斗在太液池蓬莱山利用弓弩擒住了小六一,原因也是行刺太后。”
郑宸随后也开始分享她得到的消息。
“我大兄说今日下午万寿公主恰好进宫探望太后,万寿公主坐船离开蓬莱山时亲眼看见异兄长手持利剑刺入郑太后胸膛,太后重伤昏迷。”
被多人证实消息属实后,李安平最后一脸希望也破灭了。
她哭泣重复:“我阿娘昏迷?我要进宫。”
郑宸揽着她肩膀安慰:
“安平进宫也好,你去探望一下太后伤势如何,看能不能跟陛下求求情,让你见一下异兄长。行刺太后可是重罪,我绝不相信异兄长无缘无故会做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你要亲口问问他缘由。”
郑宸出门后,公孙笔也送米童、陈平出府。
路上米童小声问:“主公现在何处?”
“还在汝州,我等下会飞鸽传书将此事告知主公。”公孙笔答。
“帮我问问主公,我想率领一部分神策军将少主公从狱中救出来,然后一起逃去吐蕃行吗?”
陈平插话:“我也可以率领神策军劫狱,只是怕会连累了吐突中尉,而且刘宅如今一大家子人呢,咱们逃了,他们怎么办?”
“跟咱们一起去吐蕃啊。”米童想当然道。
公孙笔摇头。
“劫狱是下下之策,当时主公离开长安时已为少主公备下了保命手段,我想如今应该可以启用了。”
米童、陈平二人瞬间转忧为喜。
他们自幼便对大野盟盟主李归钦佩不已,他们甚至有种感觉,天下万事万物都逃不脱主公的掌控。
李安平匆匆赶赴大明宫,她抵达太和殿时,郑嫣的伤口已经被御史缝合。
郑嫣醒过来一次,简单说了几句话又沉沉睡去。
李安平望着床榻上因失血过多而面色苍白的母亲,再次失声痛哭。
李忱怕妹妹将母亲哭醒,揽着李安平的肩膀带她离开内殿,走向外殿。
李安平抓住兄长的手臂询问今天下午到底发生了何事?
李忱一脸茫然回道:
“我也不知道,阿娘刚才醒来时说她在太液池边劝了刘异几句,劝他身为外戚不要过多干政朝政,刘异因此恼怒想杀了她。”
“这怎么可能?我不信,刘小偷向来对朝政不感兴趣,他甚至懒得上朝啊。”
“安平,你在怀疑咱们阿娘说谎吗?”李忱质问。
李忱长子李温突然插话:
“刘驸马向来目无尊卑,之前殴打我没有被惩处,纵容他的嚣张放肆,所以今天才敢行刺太后祖母,如果这次再不惩处,未来他或许敢行刺天子。”
李忱侧脸瞥了长子一眼,没有评论。
李安平依旧不信,问道:
“他被关在何处?我想过去亲口问问他。”
这时,晁美人走过来假惺惺劝阻:
“安平公主千万不要过去,刘驸马敢刺杀太后,可见未必在乎你,等下他若再犯混,搞不好会连你也刺杀了。”
“不会的,他是在乎我的,他不会伤害我。”李安平哭着辩驳。
“他若真在乎你,又怎会惹你伤心行刺太后?”晁美人反问。
李安平无助的捂脸哭泣。
仇晴儿过来抱着安平公主安慰:
“安平妹妹,你不必担心,此事若真有误会,陛下一定会查明的。”
晁美人翻了个白眼后讥讽:
“当时咱们那么多双眼睛看得清楚,刘异行刺太后证据确凿,哪里还有误会?”
李安平窝在仇晴儿怀里呜呜痛哭。
晁美人继续在她伤口上撒盐。
“刘异这次行刺太后定然是活不成了,安平公主,你与太后可是血脉相连的亲母女,你这个时候可得分清里外,不能因为一个驸马就伤了太后的心啊。”
李安平推开晁美人再次奔向李忱。
“她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定然是活不成了?皇兄,莫非你要杀了我的驸马吗?”
李忱瞪了晁氏一眼,低头安慰妹妹:
“即便如今证据确凿,我还是会让三司共审的,总要知道刘异为何行刺。”
“三司?三司共审难道就不会冤枉人吗?”
“安平,你不信任三司?”
“我不懂朝堂之事,但无意中听刘小偷讲过,这次三司重审吴湘案就是一笔糊涂账,他们为了冤枉李德裕,诸多证据不实。”
李忱的脸当即冷下来。
“刘异质疑朝廷法度,难道你也不信任为兄吗?”
“皇兄,我求你让我见见刘小偷,我要亲自问明缘由。”
“安平,刘异见到你后或许感觉有了依仗,可能就不老实招供了。这件事关乎咱们的母亲,恕为兄不能答应你。”
李安平当即双膝跪倒哀求。
李忱最后一狠心摆驾离开太和殿。
兄长走后李安平跪在地上哭得声泪俱下,既委屈又无助。
仇晴儿过来搀扶起安平公主。
“安平,你要保重身体啊。”
“晴儿,兄长不如之前疼爱我了,他之前从不拒绝我,现在怎会变得如此无情?”
“陛下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晁氏母子见到安平公主失势,故意夹枪带棒嘲讽。
郓王李温啧啧大声嫌弃:
“刘异既不是士族,也非科举出身,他能成为驸马是因为阿耶当时还未登基,咱家还未得势,否则祖母才看不上他一个金吾卫小街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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