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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不多时,他又醒了。
伴随着醒来的,是寒冷和一阵阵剧痛。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穿着单衣,被五花大绑扔在一个简陋的帐篷里。帐篷里面好冷,呼出得气都是白色的。是冬天么?奇怪,怎么是冬天……?
他低头看看自己,身上全是伤。胸口、手臂上有几条像是刀砍出来的,肉都露出来,还在渗着血。身上还有青一块紫一块的撞伤。头也嗡嗡地响。
加兰德想动一动,却觉得疼痛已经控制了他,动一动都是钻心地疼。
“发生了什么事……我不是在旗尔丹部落么……?”加兰德自言自语,“我被出卖了?扎卡力是那样的人吗?”
再看看自己腿上,只穿了一条薄薄的裤子,脚也光着的。对了,现在的加兰德,穿的并不是部族的传统服饰,而是一身陌生的衣服。
这时候帐篷外面有异常的响动,只见一大群怒气冲冲的人进来。
领头的是部族大首领。分明就是舅父啊,不知为何看上去好年轻,胡子很少。
“舅舅,快放了我!你在搞什么鬼!”
加兰德很激动,朝他大喊。可是很奇怪,舅父就像完全不认识自己一样,面无表情,眼睛直勾勾瞪着。
后面两个跟进来的人更加奇怪了,竟然是虎吓大将军和早就被俘失踪的阿古兹大将军。他们也那么年轻。稚嫩的脸上写着愤怒。
他们看到自己时那种厌恶的表情倒是非常熟悉。加兰德早就习惯了,一点也不奇怪。
“杀了他!”
“而且不能便宜他,把他烧死,把头砍下来祭奠我的哥哥!”虎吓拉着舅父的手臂哭喊。
“哥哥?”加兰德很奇怪,他也有哥哥吗?
“闭嘴!”虎吓狠狠踹了加兰德一脚,“你不配提他的名字。”
僵持的时候,一个女孩哭泣的声音传进来。“我要见他,你们让开!”
这番景象令加兰德愈发困惑了:为什么进来的人是阿赞?
她眼角带着泪痕,伤心欲绝地跪在加兰德面前,双手抱着他的肩膀痛哭。
“你们不能这样!谁也别碰他!”阿赞挡在加兰德与那几个人当中。
“阿妹,你在想什么!”舅父生气地指着加兰德,“这个人一口气杀了我们二十个兄弟,杀他一百次都不解我的恨!”
“战场上敌人的生死,也是神明的安排。他们的死还要怪罪神明吗!”阿赞反驳道。
“你真是脑子坏掉了。”舅父不屑地说,“你一个女孩子家不要搀和,这是我们男人之间的恩怨,快出去!”
“不,我不走!你们谁也不能杀他!他是我的人,我现在要带走他!”阿赞愤怒地挡住这些人,不让他们靠近。
“阿妹啊,你行行好快让开吧。你看看我手底下这些愤怒的将士,我根本就拦不住。你不走这些人要连你一起杀了。”舅父一见呵斥不动,就换了个口吻相求。
“阿哥,你是我们一族的大首领,你的话他们都不听吗?”
舅父沉吟着无语。
“你们都记得巫祝的预言吗?”阿赞含着泪问。
“我生下来时巫祝就断言,我会与白狼结合。这个男人,就是上天赐给我的白狼,我必须和他结合。”
舅父一听,气得火冒三丈。
“一派胡言!阿赞,你早就嫁人了,你的丈夫,是虎吓的大哥,他的名字就叫独狼!他是你曾经的丈夫!眼前这个北方杂种,就是他斩杀了你丈夫!你怎么能嫁给杀害丈夫的凶手!”
“你说的不对!”
阿赞也是铁了心反驳,愤怒地嘶吼道。
“神明赐给我的是白狼!是真正的、白色的狼!你们把我嫁给假的狼,神明才会震怒。真的白狼来了,杀死了假的白狼,这是天罚!”
“阿妹——”舅父气得要喘不上气了。
加兰德在一旁听得更是大吃一惊。这绝对是梦吧!梦里自己都做了什么!
阿赞伏在加兰德的身旁,泪水好像断线的珍珠。
“这才是我的白狼啊……新婚前夜,我被一阵噩梦惊醒。梦里见到一条白狼从天而降,一口咬死灰狼。这是神明给我的启示。”
舅父摇头叹气,对身后的人说:“你们都出去!”
两位将军很不乐意,还是要杀加兰德报仇。
“你们不要急。这个人已经被我们俘虏,什么时候都可以杀,只是晚了几天而已。”舅父尽力安抚他们,“我妹妹现在情绪很激动,我不想伤害她。”
那二人仍旧抱怨着。“疯婆子!”“荡妇!”这样的话不绝于耳。舅父听了非常生气,拔刀赶走他们。
阿赞哭着,捧起加兰德的脸。加兰德才头一次仔细地看着她。梦里觉得她长得好美,哭得时候也依然好美。
“白狼,你就是神赐给我的白狼。”她抚摸着加兰德的脸庞,又吻他的额头。
“你爱我吗,白狼?你愿意抛起自己的过去,与我结合,在荒原上长相厮守吗?”
阿赞轻声地在加兰德耳边提问。她说话更像是自言自语,并没有等待加兰德的任何回答。这样的气氛令加兰德摸不着头脑:我果然是在梦里吧……梦里发生的这些事情,究竟是过去、还是未来?
只是阿赞好美,也好温柔,他舍不得从这一刻醒来。
“你还不明白么,阿妹!”舅父在一旁苦口婆心地劝,“你这样一个傻女人,又黑、又泼辣,有没有男人一眼看上你,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是啊,虎吓家的大哥,不过是图着我们家的地位才要娶我的。”阿赞一边吻着加兰德,一边回答哥哥。
“不是说那个死鬼,我说的是这个人!”舅父说,“他不是也为了活命,才拼命地讨好你!你以为他会对你一见钟情吗?这个男人为了活下去,现在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可是以后呢?你跟他结合了以后,在部族里怎么立足?你们的孩子算是什么?你考虑过吗?”
加兰德听完震惊了。他倒吸一口冷气——自己向巫祝求问父母的事,而巫祝的回答非常狡猾。看到的这一幕幕,不正是自己想要知道的往事!
加兰德的母亲曾是部族的公主,大首领的妹妹;而父亲是城堡里的骑士,战败的俘虏。
他正在梦里扮演这样的过去。原来父母就是这样走到了一起,一切缘起于那个“白狼”的预言。
难怪他们一直拿“白狼崽子”嘲讽自己!
“你喜欢我的吗?”阿赞轻声地问加兰德。
加兰德懵了:当年的父亲,仅仅是为了活命才选择了母亲吗?
而自己现在在做什么呢?阿赞那么美,又贵为公主。是自己想都不敢想的恋人。如果梦里有机会,哪怕只有片刻时分,做她的恋人,与她厮守,也是最幸福不过的事情。
加兰德微笑着点点头,看到梦里的阿赞破涕为笑多么宽慰。阿赞又轻轻吻了他的脸颊。
舅父长叹一声:“傻女人!”然后走出了帐篷,只有加兰德和阿赞留在里面。
阿赞坐在他身旁,盯着他打量。
除了家中姐妹,加兰德从未与任何女孩子接触过。部族里的人,表面上敬他是勇士,背地地非常厌恶跟惧怕他。更是从来没有哪个女孩靠近过他。
加兰德低着头。
梦里的伤口如此逼真,需要集中精神忍耐。他撇过头去看着地面。
阿赞侧目,乌黑浓密的秀发垂在胸前。她的头发好长,发梢垂在脚边,弯弯曲曲的。她眨着上翘的丹凤眼,凶巴巴的气势不减。
“白狼,看着我。”她轻声说。
她的性格,是那种直来直去的类型。心里憋不住话,一定要讲清楚。
加兰德又一愣,勉强抬头看着阿赞。
“我美吗?”
加兰德微微点头。
二人相视无言。
她真是长得挺黑的。仔细看,才会知道她黝黑的皮肤非常细腻,散发着奶油一般的香味。
她是那种乍一看有些凶悍的女孩子,但是相处久了就会体会到她的温柔和真诚。看久了会觉得,她的美自内而外,胜于世间许多庸脂俗粉。
“白狼,你喜欢我吗?”
加兰德想开口说点什么,却不知道为什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很震惊,脑子里都是乱七八糟烦心的事情。
在梦里,可以随心所欲地表达情感吗?萨吉怎么办?真正的阿赞又该怎么办?
阿赞轻轻抚摸加兰德的伤口,刺痛的感觉又是那么真实。巫祝的汤药,真的能让两个人陷入相同的梦境吗?
“我真傻,你是北方人,根本就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阿赞对着他自言自语。
“阿哥说你一松绑就会逃走。还会杀了我。我不能放你走……”
“我阿哥说得对。我这样一个算不上漂亮的女孩,凭什么俘获你的心?你只不过是迫于性命之忧,才会低头……”
“我也知道这样做不会换来真正的爱。但哪怕一小会,让我沉浸在虚假的温存中,也是此生之幸。”
阿赞不再讲话,贴着加兰德的胸口,伏在他怀里。两个人彼此感受着对方的气息。
加兰德低下头,闻到阿赞发丝里散发着薄荷的香味。时光在梦境中缓缓流逝,不知什么时候,阿赞的气息消失,而压迫的麻木感变得越发清晰。猛地一睁眼,又回到了巫祝的五彩帐篷里。
草药味还弥漫着。外面春天的风微微吹进来,还夹杂着很多人的欢声笑语。
他坐起来,那份痛楚还在心头,可摸摸身上,并没有伤口,只有手腕上被捆绑的痕迹。这真是……一场惊梦吗?
“阿赞?”
四下张望,帐篷里就只剩下自己和巫祝对视而已。
“她呢?已经离开了么?”
加兰德感到头疼。他捂着脑袋陷入沉思。以如此的方式了解父母,真是意外的答案。
据说巫祝什么都知道,只是不能说,必须要通过隐晦的暗示来表达。梦境如此令人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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