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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荔云备下衣物来到温泉池边,见自家夫人羞湿地依在池边,瞬时红了脸,却又掩不住笑:”夫人,都是荔云疏忽,只准备了大人的,忘了准备您的衣物,我扶您上来。“
元绮辩道:”胡说什么呢……“
”是是是,大人已往柴房去了,你再不上来,可赶不上咯。“
待元绮整顿完毕,柴房中,傅宏被反手绑在一张结实的竹椅子上,虽看不出具体伤痕,却也猜到箫淙之已用过刑。他特意比她早来一步,好叫她避开血腥场面。
傅宏见元绮到来,艰难地抬头看了一眼,已无力说话。
元绮命人给他喂了些水,松了绑。傅宏双手无力,低吼一声,栽倒在地。
”傅掌柜,之前的事情,我可以不追究。“
傅宏如将死的鱼,身体弹了一下,努力喘着气:“元绮,你以为这样,我就会认栽吗?咳咳咳,那些刺客,原就是…通缉犯,谁不知道你有钱,串通劫杀你,有什么稀奇!我出去便说,你为了拿下天门,圈禁我滥用私刑……”
元绮不为所动:“你以为你从这出去,说的话还有人信吗?你身后的人许你的,我都可以给。”
“哼!”他冷笑,抖了一抖,“我原本好好的做生意,都是你,要来横插一脚,我不杀你杀谁!”
元绮沉默一瞬,蹲下道:“为了生意,你我各凭手段,但我从未想过害你。”
傅宏梗起脖子,涨红了脸凑近她。箫淙之意识到他要做什么,上前将他踹翻了身,那口血痰最终糊在他自己脸上。
荔云立即上前,搀走元绮。
箫淙之示意她们靠后,自己蹲下身,傅宏见他靠近,连滚带爬地后退。
萧淙之并没有下重手,问他:“嘴这么硬,你替他们运私钱了吧?”
傅宏闻言,面容惊惧,却立即掩下:“没,没有的事!你这是诬陷!”
箫淙之不慌不忙,拿出一封信:“他们开了私矿,铸成钱币,通过你运输兵器车马,到各地,你怕此事败露,株连九族。”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箫淙之将他提到自己眼前:“留着一口气,操心自己吧!”
箫淙之随即命所有人都出去,留他独自思考一晚。
离开柴房后,他送元绮回到房中,二人都驻足不前,仿佛在等对方先开口。
箫淙之道:“私倩案其中复杂,明日与你说明。先休息吧。未免人多口杂,收拾一间房给我。”
荔云心领神会:“大人,夫人说,刺史离任,千万不能走漏风声,早已在小别院备好了。大人随我来。”
月落鸡鸣,东方曦白。
榆信沉睡一夜,天不亮便从床上跳起来,外衣都未穿,直奔内院。在内院门前,被老榆拦住:“臭小子,做什么去?”
榆信当即大喜,抓住老榆的肩膀:“爷爷,你没事,太好了。”
老榆的脸色却没有松弛,照着他脑瓜子,不重不轻地来了一巴掌:“小兔崽子,知不知错!”
他摸着脑袋面露愧色:“确实是我考虑不周,差点害了小姐和爷爷。”
老榆撇撇嘴,手背在身后:“下回遇到这样的事儿,再长个心眼!去吧,准备准备,见过姑爷。”
“姑爷?”
“昨天是姑爷救了小姐,你记着,这事儿不能让任何人知道。速去更衣,随我去拜见。”
榆信皱眉思索,愣在原地好一会。
元绮命人将早膳挪到小别院,只留了最少的人伺候。箫淙之起身时,她已在等候。
只见他揭帘出来,她双颊发烫,仍端坐着。
见过了昨夜温泉池的一幕,荔云更加殷勤:“大人,夫人一大早就备下了一些小吃,就怕大人吃不惯,但大夫说,清粥养胃,对身体好。”
箫淙之看在眼里,牵起嘴角。
双方落座,元绮便捡了个话题:“别院是外祖所建,专门接待贵客,此处僻静,所用之人都信得过,在这里说话安全。”
荔云替他盛粥:“夫人,榆爷带着榆信在外候着呢。”
箫淙之抬眼看门外:“让他们进来。”
爷孙二人进门后,老榆便对着箫淙之躬身跪下:“拜见姑爷。”
“起来吧。”
老榆缓缓起身,转头看向榆信:“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来拜见姑爷。”
榆信攥拳笔直挺在原地,箫淙之也看过去,四目相接,少年眼中的不甘几欲溢出。
“阿信?阿信?”直到元绮唤他,他方才回神:“小姐。”
元绮笑着说:“这位是我夫君。箫淙之。”
“姑爷。”
老榆来了脾气:“你小子怎么回事儿。”
“没事。小孩子气性大。”他摆摆手,“二位先去用饭,今日还有事要办。”
“是。我们这就告退了。”
老榆爷孙走后,元绮便对箫淙之说起榆信:“六年前,我回到扬州接管生意,就是那时,捡到了榆信。他小我一岁。却很忠心。”
听到“忠心”二字,他眯了眯眼,不置可否,也没有深究。话题又回到正事儿上:“等会让榆信去提傅宏,精心打扮,客客气气地送出去。”
元绮顺着话头问:“私钱的事,做的极隐秘,我兄长已追查近一年,但收获甚少,你是如何知道的?”
箫淙之拿出昨夜的信封,交到她手中,原来是一封元穆详述案件的信:“有些路子,长穆没有,我有,信息交换,就能猜测出一二了。”
听他唤兄长“长穆”,她心中疑惑,二人何时有如此交情了:“你昨日说,傅宏替他们运输兵器车马?”
箫淙之尝了一口温汤,清淡鲜香,果然是她所喜:“我的人曾在靖州外捉到过一支中原商队,粮食下面,藏得全是兵器,伴有少量铜钱。铸造精良,成色俱佳。”
元绮惊叹:“竟将私自将兵器贩至关外!?这是杀头的死罪!到底是谁?”
只见箫淙之放下碗筷,流露出认真之色:“北地冬季漫长,关外的突厥更是如此,一旦大雪食物断绝,人只能在雪地中被困死。因此入冬前,开春后,外族时常来犯。如今我能在这里,也是因为他们被大雪困住。但两年前起,他们突然在边地花钱买了大量物资。实力大增。直到我到出任靖州,又有长穆相助,才弄清一二。因此借着整顿靖州的机会,将这条路掐断了。”
元绮仿佛思索到什么,叹道:“难怪,月姬出手如此阔绰,大手一挥便是三万两黄金,只为了买一条凛珠项链!”
箫淙之又道:“我已收到线报,各族之间因大雪,粮食短缺,纷争不断。但若是开了春,他们盯上的可就是我们了。”
“确实,时间紧迫。”她思虑着靖州的生意,不自觉握筷的手用力发白。
“别担心,下月初,我送公主去突厥,自会探明。”
他不说还好,说了她心中愈发愁闷:“对了,嘉柔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
说到此处,箫淙之难得露出一个笑脸:“还记得你曾告知我,杨千录与定王府有亲?我的人追着嘉柔公主来到扬州,发现她被人伢子卖得到了青楼。”
“青楼?”元绮惊呼,同为女子,不由流露出担忧神色。
箫淙之点头:“放心,我的人救了她,并买通了老鸨,对外称是上京来的清倌人,暂不接客。如此,即便杨千录赎身讨要,也不能明着来。”
“可她在你手里,万一败露,岂不是引火烧身?”
“因此,我在等一个时机。”
她盯着他:“什么时机?”
“你拿她,去和杨千录,换码头。”
她恍然大悟:“这就是你说的大礼?”深看他许久,回忆起此间种种,未免算的太尽了。
傅宏在柴房关了一夜,萧淙之吩咐,不许人看守,好吃好喝伺候,反倒叫他不得安睡了。
眼看着窗户渐渐亮起来,原以为来的是萧淙之或元绮,却不想,开门的是个毛头小子榆信。
“怎么是你?”
榆信记恨着昨日的事情,一想到眼前的阶下囚昨日对小姐下了杀手,恨不得一刀结果了他。他紧攥着拳,紧盯着傅宏:“算你走运,小姐吩咐不杀你。来人,将他梳洗干净,八抬大轿送回府上去。”
“什么?”傅宏心道不好,扑上来抓着榆信急问:“元绮呢?让她来见我!”
榆信冷漠地甩开他:“我家小姐千金玉体,凭什么要来见你。傅掌柜既然是把硬骨头,咱们也敬重英雄,这就好吃好喝伺候着您回去。”
“你!”他指着榆信要骂,话到嘴边,又变了脸色,“小哥,榆公子,我与你家素来是没什么仇怨的,昨日是个误会,我与小家主已将话说开,你让我见她一面,一切自然好说!”
榆信挺着背,负手而立:“怎么我听说是傅掌柜冤告我们诬陷,我家小姐说了,这就
还您清白,出了这个门,外头天高海阔,自有人保您的前程。来人,送走!”
“不不不,榆公子,榆信!!我不走!!元绮!”
萧淙之与元绮立在廊下,听见傅宏的叫声响彻了内宅,元绮心中明白了七八分,与他并肩而立,静静听待。
不一会,傅宏不肯再走,伏倒在地,任凭数位家丁如何攀扯都不肯起来:“你若不让我见元绮一面,我就是死也不走!我好歹是天门镖局的家主,我死在这儿,你们都不好交代!”
榆信做出为难的样子:“行吧。那傅掌柜,这边请。”
萧淙之俯身在她耳边说:“对外只说我是你新暮的游侠。”
她点头。二人随即来到侧厅中等候。
不等榆信领路,傅宏老远瞥见元绮的身影,扶着廊柱一跑三喘地撞进侧厅:“求小家主救命!”
元绮立在屏风后,见那伏在地上的人影:“我以为昨日已与傅掌柜说清了,您不归家,又折返不去是什么意思?”
“是,是说清了。”他抬眼瞧屏风旁抱手的男子,“昨日这位英雄的话,我想了一夜,唯有弃暗投明,小家主才能救我,旁的都是奸邪之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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