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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密等人心头,再次浮上了这个担忧。
幽暗的林子里,众人深深的担忧中,回报前线战况的斥候,络绎不绝地驰回禀报。
三个阵的阵脚俱皆摇动。
右阵已被秦琼、费青奴等冲进,秦琼率引甲骑,所向披靡,前列的盾牌手纷纷溃散,其后的矛手等队在负伤的翟摩侯和其他将领的拼命督战下,勉强还保持着阵型,但被秦琼等骑来回驰杀,无人可制,可能很快就要陷入混乱,后列的弓弩手已然换用矛、刀,预备上前支援。
单雄信、徐世绩竭力招架贾务本、萧裕等的攻势,左阵也有些支撑不住了。
罗士信、程知节等将猛攻翟让坐镇的中军,王儒信等身先士卒,在前浴血苦战,翟让亲引亲兵压阵,连杀了十余后退的小头领,暂稳住了中军,但翟让也已无力分兵去帮助左阵和右阵。
而张须陀部的兵马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全数投入战场。
张须陀自领步骑数千,犹停留在本阵,在等待给以翟让阵致命一击的时刻。
后世时间,下午两点多钟的时候,最新,也是有关前线战场战况的最后的一道军报送至。
“张须陀尽出余下的贼官兵步骑,半数加入到了进攻翟公右阵的行列,半数由他亲率,加入到了进攻翟公中军的行列。右阵崩溃,中军则坚持不住了,与左阵开始北撤。”
房彦藻等面面相觑。
杨得方惶恐说道:“明公,翟公所率之众,听着像是真的溃败了啊!这、这……,如何是好?”
李密长身而起,语态坚毅,下令说道:“翟公与张须陀部相斗的战场,距此不到二十里远,翟公今既已北撤,最多半个时辰到一个时辰间,就能撤到此处。伯当贤弟、田兄、张兄、李兄、遵礼、常君,各引汝等各部,厉兵秣马,预备进战!二郎,亦引你部,即做备战。”
“田兄”,是田茂广。“张兄”,是张仁则。“李兄”,是李士才。“遵礼”,是李君羡的字。“常君”,名叫常何。张仁则与李士才,和田茂广一样,也是追随李密已久的老人。常何,是荥阳郡浚仪县人,其家为当地大姓,乃是前不久才刚投到李密手下的。
王伯当、田茂广等俱皆起身,躬身应诺。
李善道也下揖应诺。
杨得方说道:“明公,我两部府兵才千余人,不足两千,翟公所率之众,若是真的溃败了,纵张须陀部被引诱到来此处,只恐怕仅仅凭我两部这点伏兵,也难以反败为胜啊!”
言外之意,杨得方是害怕了。
李密抚须朗笑,瞻顾自若,说道:“我两部伏兵虽不足两千,然眼前诸君,谁个不是当世虎士,哪个不能以一当百?纵翟公部当真溃败,我等出张须陀不意,亦无忧也,胜必如唾掌!”
他复持起他的金丝雕弓,这回不再是空挽弓弦,取了一支箭矢搭上,说道,“此战胜否,且看吾箭。”张弓而射,箭如流星,在林木的枝叶间穿过,正中三十余步外,林子最边缘地方的一棵杏子树,弓是强弓,箭矢劲足,射入树干数寸之深,使那树干晃动,落下了一地黄杏。
王伯当高声大笑,赞道:“明公神射!”与李君羡、常何说道,“李兄、常兄,等张须陀部被翟公引到,俺愿与两位贤兄比上一比,看看谁的斩获最多!庆功宴上,输者罚酒三碗,可乎?”
田茂广、张仁则、李士才三人,虽李密手下的武将,但三人实亦士人出身,非以勇武见长,故而王伯当没招呼他三个,而只向李君羡、常何发起了挑战,邀请他两人来打这个赌注。
说来李君羡、常何也算半个老乡,李君羡的家乡汝州,即现之襄城郡,此郡在荥阳郡的南边,与荥阳郡接壤,两人家乡相距只有一二百里远。并且李君羡在另一方面,和常何也类似,便是他也是前不久才投到李密帐下的,听说李密和翟让等下了荥阳,他专门赶来投从了李密。
李君羡、常何两人,与田茂广等不太相同,他俩都是地方豪强的出身,自身俱有勇力。
当下闻得王伯当的邀赌,李君羡、常何并皆应道:“君令下,我二人敢有不从?愿与君赌之!”
杨得方、郑德韬等尽管都很担心,俱已怀怯意,然见王伯当、李君羡、常何此般豪情,却是也不好再进劝李密,劝李密好好想想,再做要不要照原计划出战的决定了,只好听之而已。
较以杨得方、郑德韬等,房彦藻倒有些胆气,他抚须笑道:“恨俺无杀敌之勇,不能与君等打这个赌注了!不过等这场仗打赢,庆功宴上之时,俺愿为斩获最多之君,敬酒三杯!”
李密的笑声、瞻顾越发从容,但从他明亮的眼眸中,李善道却看出了一点狠绝之意,——李密,在翟让部可能已经“真溃败”的情况下,对这场仗能否打赢,他看来实际上也是没有把握的,但他胜过杨得方等的地方在於,他敢破釜沉舟,拿自己的性命和千余伏兵的性命来搏。
时间紧张,李密的军令已下,王伯当的赌注也已被李君羡、常何接受,王伯当等将遂即向李密行个军礼,各往本部而去,李善道亦赶回本部去也。
到了本部驻地,高丑奴取来铠甲,帮李善道披挂。
一边张开手臂,由高丑奴给自己披挂铠甲,李善道一边向聚集了过来的秦敬嗣、王须达、陈敬儿、季伯常、高曦等简短明了地令道:“翟公所率之我军主力,已在北撤,快则半个时辰,迟则一个时辰,必即能到此地。李公已然令下,命诸部做好进击之备。兄等可速集合部曲!”
随着李善道这简洁短促的命令,紧张的气氛立刻在王须达等中间弥漫开来。
秦敬嗣咽了口唾沫、王须达尽量地稳住神情、季伯常深深地呼了两口气。
高曦问道:“敢问郎君,翟公部之此北撤,是佯败还是真败?”
“李公说的好,翟公败不败,不重要,重要的是咱伏兵於此,张须陀之所不料也,定能打张须陀一个措手不及,获胜何难!”李善道环顾诸将,说道,“有道是,‘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诸兄,咱在林子里已憋闷了两天了,鸟都快给老子憋出来了,取胜克敌,如今终於到了眼前,还等什么?我还是那句话,‘两军相逢勇者胜!他妈的,等会儿张须陀部到了,我带头,你们跟着,咱并肩子杀出去,干他娘的!砍了张须陀的狗头,换咱兄弟大大的功劳!”
陈敬儿重重地拍了下大腿,呲牙笑道:“好!砍了张须陀狗头,换咱兄弟功劳!二郎这话,听着就提劲儿!就这么干!咱兄弟们并肩子上,老虎也打死了,况一个张须陀?干他娘的!”
高曦听出了李善道话里没说到的意思。
李善道未有正面回答他的问话,这也就是说,翟让所率之主力,有可能是真的溃败了。
但李善道既然没提撤退,反是鼓舞诸人的士气,要亲自带头杀出去,高曦亦就不再追问,他沉声请示,说道:“敢问郎君,张须陀部到后,咱们出击的阵型怎么组排?”
“沐阳、丑奴,你俩率解烦两队,紧从於我;敬嗣、三郎,你俩率你俩所部,位从在我的左侧;五郎、伯常兄,你俩率你俩所部,位从在我的右侧。你们皆看我的军旗进止!”
徐世绩拨给李善道的那些勇士,李善道早分别安排给了秦敬嗣等人。
秦敬嗣、王须达、陈敬儿、季伯常、高曦等,无论此时的心思何样,士气却的确是都被李善道鼓动起来了,众人异口同声,应道:“诺!”
高丑奴已给李善道披挂好了铠甲,李善道活动了下手脚,——坚持不懈的一段锻炼下来,同样重量的铠甲,披挂在身上,已经不如此前那么沉重,他令道:“都去披甲、备战吧!”
秦敬嗣等行个军礼,各奔还本部,下令甲士披甲,自亦披甲,做起了紧迫的进战准备。
李密部在林子的北边,李善道部在林子的南边。
两部相隔,大约百十步。
李善道部这边备战的同时,李密部也在紧锣密鼓的备战。
一时之间,长达数里的林子这边的边缘地带,到处都响起了披甲、兵械和铠甲碰撞、检查兵器、马嘶等等的声音,以及各级军吏分给部曲下令、两部共计千余之兵士的低语交谈等声。
两刻多钟后,两部将士做好的了备战。
又等了一刻多钟,先是地面微微震动,继而隐约的叫嚷声从南边远远传来,接着,李密又派出去打探情报的斥候,飞马回来,入进林中,跳下了马,向已竖起的李密将旗处奔去!
北边李密部的各部将士、南边李善道部的各部将士,近两千人,俱投目视之。
很快,这斥候到了李密的将旗下。
不多时,数个传令兵,各举着一面小旗,自李密的将旗下飞奔而出,奔向各部。
随着奔跑,这几个传令兵的喊声传遍了林子这边的边缘:“李公令,张须陀部将至,备战、备战!”
迎击罗士信部时的那种紧张、兴奋,或言之恐惧中带着亢奋的感觉,又一次地充塞满了李善道的胸膛,因为激动,他觉得自己的脸皮滚烫,呼吸也变得急促,还好,有兜鍪面甲的掩盖,别人看不到他的这些变化,他安慰着自己:“不怕!不怕!这场仗,肯定打赢!”
铠甲被晒得表面颇热,长矛攥在手中,粗细、轻重正是合手,——这铠甲、这长矛,给他带来了不少的安全感,他紧盯林外,听着越来越近的叫嚷声,感受着地面越来越明显的震动,命令领着解烦左队,已集合在他身侧的高丑奴,“开战之后,紧跟着我!”
一个、两个,一群、两群,南边远处,北撤而来的翟让部的部曲露出在了地平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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