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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曦伤势未愈,以原拨给他的解烦右队为骨干,以前数日又拨给他的那三二百降卒为扩充而组建起来的“解烦右团”,现暂右高丑奴统带;加上高丑奴本领的“解烦左队”的战士,这是共有三四百人。这三四百人和萧德本部的一两百部曲,是李善道专留下来,预备用来响应侯友怀、张怀吉内应的作战部队。他们没有参与攻城,这时都坐地在附近,休养备战。
接到李善道的命令,高丑奴、萧德赶紧促令部曲,纷纷起身,紧随李善道,奔向北去。
从城西绕过,很快杀到了酸枣城北的护城河外。
打眼望之,只见北城墙上人头簇拥,刀光矛影,喊杀不绝,分明是敌我两方的人马正在搏杀!
李善道挥槊指向护城河,喝道:“渡过去!渡过去!”
抢在了高丑奴前头,萧德亲率四五勇士,各腰缠粗绳,跳下了护城河中。护城河再是叫“河”,比不起正经的河水宽,波浪更是没有,风平水静,倏忽之间,萧德等已经游到对岸。
城墙上的守卒自顾不暇,尽管看到了李善道等,可哪里有空来理会他们?
竟是一箭未放,便这么轻易的,由着萧德等上到了对岸。
对岸没有羊马墙,也没有什么树。
萧德和这几个勇士,湿淋淋地爬到岸上,解下绳子,将其中的两根绑在了对岸的桥头上。
来到城北的义军战士数百之多,只靠这两根绳子,不能尽快地全都渡将过来。仗着力气大,萧德索性又将剩下绳中的一根,重新缠回腰间,然后气沉丹田,扎开马步,双手拽住绳子,为保险起见,又令跟他过去的那几个勇士,也都拽住绳子,随之便大呼喊叫,示意对岸缘绳。
李善道见到此状,赞了一声:“好个猛士!”即下令,命令渡河。
总计五六百的战士,会水的自跳下护城河中,往对岸去游;不会水的分作三队,排队下河,各拽着一根绳子,亦往对岸奋力游向。
李善道紧张地注视着渡护城河的情况,同时不断地举目望向北城墙,观察城墙上的战况。
北城墙上的守卒不多,部分还都已被侯友怀、张怀吉预先买通,故而守卒尽管是正规军,军械要比侯友怀、张怀吉的人为好,但可以清楚地看将出来,占了上风的是侯友怀、张怀吉的人。——怎么看出是侯友怀、张怀吉的人的?没有穿黄色戎装的,必就是他俩的人。
“他妈的,有识人之明的何止徐大郎,老子果然也是有识人之明!觉得这老侯和张老道就很靠谱,料得他俩会能成事,……唯是没想到,这么靠谱的么?”李善道惊喜心道。
高丑奴率先游到了对岸。
等了稍顷,等得扛着长梯的战士们也上到了岸上,高丑奴不等其余的战士们悉数过来,叫上了数十人,便抬起一架长梯,急剌剌地冲向北城墙!
萧德将绳子解下,换给了别的战士继续扯住,带上了本部的一些战士,也向北城墙冲去。
眼见得这边的战士,大部分都已渡到了对岸,或者正在护城河中向对岸洇渡,李善道从马上跳下,丢掉长槊,大步流星,到了岸边,不由分说,就也要往水中下。
王宣德、王湛德、程跛蹄、张伏生、杨粉堆等都跟在他的左右。
慌忙间,张伏生拽住了他,叫道:“二、二……”
李善道说道:“二郎。”
张伏生说道:“甲、甲……”
李善道说道:“铠甲太重,不好下水。”
张伏生急得涨红了脸,连连点头,说道:“安、安……”
李善道说道:“安全起见,我最好不要下水去对岸。”
张伏生松了口气,说道:“对、对!”
脱铠甲、穿铠甲,都带费事,肯定不可能在这边脱下铠甲,到了对岸再穿上铠甲。李善道哈哈大笑,说道:“一巴掌大的个护城河,又不是没游过,怕甚么?你们托着老子就是!”
掰开了张伏生的手,跳下水中。
吓得王宣德等忙不迭地也跟着他跳入了护城河里。
李善道拽着绳子,众人七手八脚地托着他,杂在往对岸去的一众战士中,扑腾起水花四溅,不多时,安然地游到了对岸。李善道爬到岸上,抹了把脸,气喘吁吁地再往城墙望之!
高丑奴等已把长梯架在了墙上。
萧德带头,高丑奴其次,两人引着部曲战士,已开始向城头攀附。
“他妈的,鼓呢?鼓呢?老子的猛士们在攀城,此刻岂可无战鼓助兴?……不,助威?”只要攀上城头,这酸枣县城就取之定矣,李善道既紧张,又兴奋,喝令说道。
程跛蹄随身带了面腰鼓,赶快取下鼓槌,便擂动起来。
只一面腰鼓,鼓声不很大,但沉沉的鼓声,加上急促的节奏,却已是颇有振奋士气之用。
李善道美中不足,心中想道:“可惜,没有小号,不然冲锋号一吹起,那将是何等威势!”
略休息了片刻,气力得以恢复,李善道抽刀在手,率引聚集在岸边、等他号令的各部战士们,抬着另外两架长梯,喊了一声“跟我杀”,身先士卒,飞奔向北城墙下。
奔到一小半,离北城墙还有数十步远,张伏生大叫喊道:“二、二……”
李善道知他又是在喊自己,奔跑途中,没空替他说话,扭脸看了下他,见他满脸喜色,手指指向城门方向,便顺其指向,望将过去。一眼望到,李善道顿时也是喜色满面!
原来是北城门,在缓缓打开。
李善道紧急改变奔跑的方向,刀尖指向了城门,喝道:“城门!杀过去!”
跟着他的三四百战士,齐齐随着他转向,尘土践起,刀、矛挥舞,喊叫声中,改杀向城门。
缓缓的,城门打开了。
一个穿着道袍的肥硕道士,手提着血淋淋的一柄钢刀,从两扇城门中钻了出来。这道士面黑多须,神情狰狞,却可不就是张怀吉!他的喊叫随风传来:“城门开了!开了!郎君快来!”
十余或穿道袍、或穿布衣的汉子,从在张怀吉后头,亦从城门中钻了出来。
“这老道!当道士,真是亏了他的材料!”
短短百十步远近,呼吸即至。
李善道等冲到了城门处。
张怀吉一手仗刀,一手抚须,紧走几步,迎上李善道,话未开口,先是两声大笑,继而单手在胸,作了个道揖,说道:“郎君!多赖郎君在城南诱敌,小道幸不辱命,开了城门!”
“好,好!张道长豪杰之士,侯老兄忠义着名,我早就料知,张道长、侯老兄定是会能内应成功,只没想到,我部兵到,才只半日,道长与侯兄居然就已内应功成,打开了城门!何其神速!令我心佩。……张道长,侯兄何在?”李善道还刀入鞘,握住张怀吉的手,欢声笑道。
“崇吾贤兄现在县衙,正在等郎君到。”
李善道让开身子,令程跛蹄、张伏生等领着战士们杀进城内,问张怀吉道:“县衙?”
“敢请郎君知晓,今日内应,小道与崇吾兄乃是兵分两路。小道引壮士,来夺北城门;崇吾兄则引众在县衙发难。崇吾兄已擒下了鄙县的那个狗县令,恭待郎君到后发落。”
李善道当机立断,说道:“闻得县令被捉后,县卒必然往援,县衙这边须得赶紧支援。”命令王宣德、王湛德兄弟,“带上百十人,即赶往县衙,支援侯兄!”
王宣德、王湛德应诺,从剩下的战士中,点起了一旅人,便在张怀吉的一个手下的引领下,入进城内,直奔县衙。且不必多说。
高丑奴、萧德等见城门已开,从梯子上下了来,也赶将了过来。
李善道指挥若定,给他们分别下令:“萧郎,守住城门;丑奴,程跛蹄等已带人杀进城里,杀上城头,你亦快些入城,上去城头,帮助张道长、侯老兄的部众,尽快歼灭北城墙的守卒!”
萧德、高丑奴领命,便一个领兵守住城门,一个率部曲奔入城内,杀向城头。
李善道又令掌管斥候的杨粉堆:“速往城南报讯,调敬嗣、伯常等团来城北入城;并及刘兄处,也请他派兵来从此进城。”望了下天色,“争取入夜前,控制住全城!”
杨粉堆应了声诺,转回护城河边,游到对岸,上了马,自去传令,亦无须多言。
只却说,入了城中的王宣德、王湛德兄弟,很快就传出了讯息,有了他俩所率的百十人马的相助,县衙已是稳固守住;接着,上到城头的高丑奴等,以众击寡,用了不到两刻钟,就结束了北城头上的战斗,控制住了北城墙;继之,秦敬嗣、季伯常等团和刘胡儿部,蜂拥到了城北,已经放下吊桥,一两千数的兵马争抢着过了护城河,杀声如雷地杀进了城内!
暮色降至,夕阳渐沉。
西边天空,一片绚烂的云霞,风从南边大败张须陀的战场处吹来,两百里远,自是风中已无血腥之味,然而,浓郁的血腥味,改从北城门里、北城头上,浓郁四散。
酸枣,这座始置於秦王政五年的八百年古县,在这一时刻,它绝不陌生的战争,再次临到了它的头上。逐渐响彻全城的杀声,在暮色中,给人以别样的感触。而又至於数千家的县中民户,他们现是什么样的惶恐?处在城门口,尚未入城的李善道,虽还没进城,已可猜料得到!喜欢天命:从大业十二年开始请大家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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