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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浅挑了挑眉。
对上云为衫那意味深长的眼神,瞬间绽放出了个灿烂的笑容来。
“云姐姐好意,那浅浅,就却之不恭了~”
将糕点盒挎在臂弯,眼眸流转尽皆妩媚。
可两人都清楚,那盈盈笑意下是怎样的漠然嘲讽。
云为衫垂了垂眼,看着那倩影袅袅娜娜的远去,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在后山时的日子。
许是因着无意看了她身子的愧疚,和即将被永远困在这宫门的补偿。
她接近宫子羽接近的很容易。
他把她当做自己人,无论她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他都无条件的相信她。
更是在这次试炼她救了他,有了肌肤之亲之后……
承诺以后他只会钟情她一人。
自此心里眼里,都只会有她一个。
可是她却……
远处,兵甲摩擦声正在急速靠近,金繁焦急的声影逐渐显现。
云为衫痛苦的闭上了眼。
转身,
‘嘭的一声,
房门关闭。
只余外面金繁不甘的喊声。
角宫
终于被允许吃点荤腥的上官浅,趾高气昂的指使宫远徵给她夹鸡腿。
而出人意料的,宫远徵不但没有任何不满,还相当狗腿且迅速。
“真没想到,这医案还真叫你搞回来了?!”
上官浅美滋滋的啃着鸡腿,闻言?N瑟的挑了挑眉。
见面前这两兄弟喜形于色的模样,上官浅想起前世的发展眸光暗了暗。
“不过这医案是来的容易了些。”
“我本打算等金繁放松警惕,趁着没人的时候给他用迷药的。
可谁知道云为衫就这么送给我了……”
说起云为衫,上官浅撇了撇嘴,眼底的不喜没有丝毫遮掩。
吐槽间似是不经意的提醒了一句:
“云为衫这个人……,有点邪。
她现在是宫子羽未婚妻,板上钉钉的执刃夫人,怎么会真这么好心的帮角宫?”
闻言,兄弟俩的笑容也不由收敛了几分。
宫远徵拧眉,将手上这半本医案翻了又翻,可却没发现什么问题。
和他那半本,前后都能对得上。
“哥?”
宫尚角指节不自觉的摩挲着杯沿,半晌沉吟道:
“雾姬夫人既答应了合作,那这医案就应该没有问题。
明日再去医馆查查过往的档案,荆芥先生的医案,没那么好仿制。”
“好,听哥的。”
宫远徵认真点头,将两本医案都仔细收了起来。
而被迫听了一耳朵的上官浅,简直大为震惊。
不是,你们两个都不听听自己说了些什么吗?
雾姬夫人是兰夫人的贴身丫鬟,从小看着宫子羽长大,后来还做了老执刃的续弦,妥妥的羽宫老夫人。
如今宫子羽只差一步就能登顶执刃之位,你们觉得雾姬夫人凭什么帮你们?
再说,你们查月长老遇刺的凶手,不是已经怀疑羽宫了吗?
那为什么这个时候又这么信任她?
上官浅不理解。
但上官浅算明白他们上一世为什么会落得那个下场了。
上官浅瞥了一眼还在那兀自为即将能把宫子羽拉下马,让自家哥哥上位而开心的小屁孩。
脑子里出现的却是他坐在角落,可怜兮兮掉小珍珠的模样。
嚼了嚼香喷喷的鸡腿肉,上官浅还是故作迟疑的开口了。
“雾姬夫人?”
“你们说的,是羽宫的雾姬夫人吗?”
那眼睛瞪大,满眼震惊又茫然的模样呆极了,不过不得不承认,倒也有几分可爱在。
宫远徵有些得意的勾了勾嘴角。
“没错,就是她!”
“可是……”
上官浅欲言又止,小心觑了一眼两人的神色,这才吞吞吐吐的道:
“可是雾姬夫人不是羽宫的人吗?
听说,还是她把宫子羽带大的。
依着宫子羽和角宫的关系,她为什么,要帮角宫呢?”
宫尚角眸色一暗,瞥了她一眼,转头,将视线投向了窗外的夜色。
淡声开口:“每个人心底都有重要的东西,可和最重要的比起来,旁的,也就没那么重要了。”
上官浅:……
宫远徵赞同点头,转眼还嫌弃的在上官浅头上不轻不重的敲了一下。
“别问那么多,这不是你该知道的!”
上官浅:……
行吧!
上官浅咂咂嘴,继续吃自己的饭。
有些人啊,就是自信的听不进旁人的劝告。
既然如此,那等撞了南墙撞疼了,可别怪她没有提醒过了!
她就等着,等着看某人眼泪八叉的和她哭的可怜样!
翌日
小莲帮她梳妆的时候和她说起,宫子羽回来了。
“角公子交待,姑娘可自行用膳,不必等他和徵公子。”
上官浅可有可无的应了,视线在铜镜的倒影里寻摸,想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能拿来哄一哄哭鼻子的小孩。
后续的发展一如上一世。
那本医案原本就是雾姬夫人设的圈套。
那是已逝泠夫人——宫尚角母亲的医案。
雾姬夫人临阵倒戈,说是宫二宫三处心积虑,不孝不悌,为了执刃之位,竟然不惜拿过世的亲生母亲作筏子。
宫二宫三惨败。
两人失魂落魄的回了角宫,彼时午时已过,而这两位还滴水未进。
两人神情一看就不对劲,书房里还隐隐传出东西破损的声音。
下人们不敢贸然打扰,可又着实担忧两人身体,一时拿不定主意。
最后竟是求到了上官浅这里来。
上官浅叹了口气,在一众下人担忧的目光下走进了前院。
宫远徵就坐在前院长长的阶梯上方,失魂落魄的望着前方发呆,目光没有焦距。
上官浅走过去坐下,将食盒放在一旁,在袖子里抽出帕子递给他。
不问不吵,安静的陪着。
宫远徵怔怔的接过帕子,触感丝滑柔软,他这时才后知后觉,自己竟是又哭了……
许是不愿在旁人面前丢脸,他侧过身胡乱的擦了两下,将手帕随手塞进怀里,隐隐摸到了相同的触感。
“我们、输了……”
不知过了多久,日头西斜,宫远徵低低开口,嗓音沙哑。
“你猜得没错。
雾姬夫人耍了我们。
云为衫给你的那本医案,是假的……”
夕阳的炽红没有遮挡的落在少年脸上,给眼尾氤氲出一片热气。
“你明明,提醒过了……”
“若是、若是我再谨慎些,哥哥就不会承受这些苦了……”
热气蒸腾,那一滴小小的水珠,终是失去了力气,无力的跌下。
砸在地面,碎落不见。
上官浅喉头滚了滚,有些干涩。
她当然知道,那是假的,也知道会发生眼下这一切。
可此时,看着往日张扬肆意的人,此刻却怏怏的缩成一团,像是失去了阳光的向日葵,心里不知怎么,就有些莫名的不爽利。
抬手揉了一把那低垂的脑袋,上官浅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洒脱又有活力。
“输了就输了,输了就认,我们输得起。
不过是一场交锋。
以后得日子还长着,总能讨回来的!
你可是堂堂徵宫宫主!只有别人怕你的份!
更何况,你还不相信角公子吗?”
“我当然相信!”
宫远徵应激似的喊出了声,可随即又低落了下去。
回身看了一眼毫无动静的书房,闷闷的小声喃喃:
“可是,这次不一样……
这次,是不一样的……”
上官浅默然。
她清楚,医案事件勾出了宫尚角心底最深处的伤。
可是重来一次,她不想再和他有那般深的交集。
她早晚会离开。
他们注定会成站在对立面。
所以,有的事,不如从一开始,就不知道。
“没什么不一样的。”
上官浅打断了宫远徵的未尽之语,抬手又是一顿揉搓,将小辫子揉的铃铛作响。
宫远徵怒目而视,上官浅就当看不见。
侧身将食盒打开,汤已经凉了。
“输了就认,错了就弥补。”
上官浅盛了一碗,漫不经心的道:
“我虽然不知道那医案在这次的计划里起着什么作用,可也清楚,总归和宫子羽脱不了关系。
宫子羽三域试炼还未过关,他还没有真正坐稳执刃的位置。
那么,就一直有机会。”
手上内力运转,汤碗逐渐散发出热气,却被宫远徵劈手夺了过去。
“谁让你乱用内力的?!
活得不耐烦了?!”
上官浅耸耸肩,顺从的收势,示意宫远徵自己加热。
宫远徵气得鼓起了脸,张口就要怼他,眼前却突然垂下一条彩绸,耳边是叮铃啷当的清脆响声。
是——很多、很多,好看又精致的小铃铛……
“太阳即将落下,可明天依旧会升起。”
“乾坤未定,皆是黑马。”
“所以,没有什么不一样的。”
“对吗?”
夕阳西下,在天空铺就美好的画布,暖光倾洒,将眼前的铃铛照映得流光溢彩,好看极了。
也显得某人,格外温柔缱绻。
宫远徵睫毛颤了颤,耳边似是听到了自己心脏处传来的一阵不规则跳动。
热烈、却慌乱。
宫远徵连忙错开眼,一把将小铃铛拿了过来。
攥在手心,紧紧的。
白净的少年低垂着头,一抹红色自脖颈慢慢上延,逐渐红透了整个耳朵。
上官浅失笑。
还是个爱害羞的小屁孩。
宫远徵虽没看她,却感觉到了她落在身上的视线。
不自在的攥了攥手,才发现手里还端着碗汤。
闷头一口喝尽,宫远徵站起了身。
回头看着那好似被黑暗吞噬的书房,终究还是没有进去。
这一刻,哥哥想看见的应该是郎弟弟,而不是他吧……
失落的垂头,他又想哭了。
啧。
上官浅就瞧不得他这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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