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捡起来也没什么难度,只是这些曲谱有些太过晦涩。
袅袅琴音流淌,笙萧默身形一动,人便出现在了院中角落那粗壮枫树上的一节。
调了调位置,就那么躺了下去,闭上了眼睛。
手上折扇随着韵律轻轻晃动。
一曲终,余音绕梁。
笙萧默坐起身,靠着枝干,一腿曲起,鼓了鼓掌。
“虽然没什么感情,但技巧很到位。”
点评很犀利,霓漫天不置可否。
她这种自私自利的人,实在懂不了那磅礴的大爱。
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笙萧默何时来的这里?!
“师叔!”
笙萧默挂着那招牌的笑,瞧着她不着痕迹皱起的眉和眉眼间的冷意,唇角向上扬了扬。
手腕一转,两瓶桃花酿出现。
笙萧默拿着一瓶向着霓漫天晃了晃:“小天天,不知你那日所言可还作数?”
霓漫天一愣。
那日?
脑中想起自己那日的承诺,迟疑的点了点头。
“自是作数!”
笙萧默瞬间笑开,冲着她招手。
“既如此,小天天来陪我喝酒可好?”
霓漫天抗拒的后退一步,推脱道:“师叔!弟子不会喝酒!”
剩下的话没能说完,因为笙萧默已经一脸落寞,“哎,终究是老了,遭人嫌了……”
说着还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泪。
霓漫天嘴角抽了抽,很是无语。
“师叔……”
“师叔言重了,师侄舍命陪君子便是……”
不清楚笙萧默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既然推不了那应承接着便是。
脚尖一点,人便到了另一根树枝上。
笙萧默满意的将酒扔过去,霓漫天抬手接住。
笙萧默遥遥一敬,霓漫天面不改色的饮下。
两人就这么一敬一饮,有来有往。
没人再说什么,也没歌舞,按理说这种氛围可能会很干,很尴尬。
可意外的,两人也算怡然自得。
酒瓶很小,不过巴掌大。
可喝了很久,酒水却不见减少。
“师侄,面对未知还是要多尝试,不然你又怎知自己的底线在何处,你说对吗?”
笙萧默举了举杯,暗指她此前所言的不会酒。
霓漫天就当自己没听懂,虚假一笑,一脸受教。
“师叔所言,极是!”
酒水下肚,清润入喉肠。
她有多久没喝过酒了?
记不清了。
曾几何时,这是她的良药。
如今重来,一件件唾手可得,自是不需要了……
瞧她神色清明,眸底冷然。
笙萧默难得生出些意气来。
他想看看,这丫头是不是当真千杯不醉。
他还想看看,究竟何时,她眼底才不再是这般清冷的漠然。
莫名的,他想起了蜀山初见。
那时的她站在霓千丈身边,像个失去全世界的孩子,眼底是全然的信赖、委屈,和期颐,好像荒芜沙地里唯一的花海。
她瞧掌门师兄的眸光是那么闪亮,没有人会怀疑她对掌门师兄的崇拜和敬仰。
若不是拜师大典上她情绪动荡,只怕他也不会注意到那热烈下的冷漠。
好像除了霓千丈,她对整个世界都有股排斥的荒谬感。
可明明,她不过是个刚成年的孩子。。。
他甚至有种错觉,她对掌门师兄,甚至有着不易察觉的不喜。
这一刻,笙萧默心底升起了浓浓的探究。
不再只是单单的感兴趣、看乐子。
白子画自下殿回来,去寻自家那省心的过分的徒儿。
还没到小院,白子画脚步便停了停。
这浓厚的酒香……
不知想到什么,白子画脚步加快,转过廊角,一眼就瞧见了树上的两人。
师弟眉眼晕红,带着傻笑。
而自家徒弟就那么坐在那瞧着,冷静的不像话,手上还拿着和师弟同款的酒瓶。
白子画:……
白子画有一瞬间的头疼,好像梦回百年前,他们刚刚拜师不久的日子。
此去经年,他们也早已成长。
怎么今日又闹成这般模样?
头疼后便是担忧,只是见师弟神态轻松,实在不像有事的模样。
心下放松了几分,白子画抬步,笙萧默发现他,傻傻的向他晃了晃酒瓶。
“师兄~,你来啦!”
“三百年的桃花酿,尝不尝?”
白子画瞬间有些恍惚,好像看到多年前,他奉师命下山抓他,他没样子的躺在酒肆的房檐上同他笑。
心下莫名有几分酸软。
这些年师弟和师兄费心操持长留事务,费心费力,压抑性情。
今日这般,也只当是,久违的放松吧……
唇边漾开抹浅笑,白子画抬手接过,饮了一口。
“确实不错。”
“那是自然!”
笙萧默得意的笑,笑着笑着闭上了眼。
白子画无奈摇头,飞身将人带了下来。
霓漫天早已下来站好,见白子画扶着人,连忙低头,一副知错的谦卑模样。
“师父!”
小心忐忑的模样做的足足的。
白子画没有责备的意思,毕竟这场面一眼便能看出前情后果。
想来定是自家徒儿练琴时被前来寻他的师弟撞见了,这才留下听着曲子喝起了酒,后面兴起又拽上了她。
徒儿眼底的嫌弃都快要化成实质了。
白子画抬手一晃,石桌上长琴旁便多了个药瓶。
“这是解酒丸,服后便去休息吧。”
“是!师父!”
白子画带着笙萧默离开,霓漫天缓缓起身,没看那解酒丸一眼,反倒玄身又坐上了树,眺望着远方,慢慢饮起了酒。
神情木然,眼底却似是萦绕着怅然和淡淡的痛楚。
细看,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只有缥缈的悠远。
白子画将笙萧默带走后便没有再找霓漫天,第二日清晨,霓漫天练琴时接到了白子画的传唤。
果然,是为了弟子下山历练的事。
白子画给她准备了一堆的疗伤的丹药,细细叮嘱。
虽然徒弟很省心,可就是这份省心,反倒让他更控制不住的反复叮咛。
这心,总是不安稳。
霓漫天老实的听着,乖巧极了。
实则早就魂归天外,想着上一世历练的经历去了。
他们下山也没几日,七杀便向仙门宣战,大股魔兵在各仙门游荡……
霓漫天神思飘远,正想着要不要趁着下山溜回蓬莱一趟,就见白子画一挥手,眼前赫然出现了一把流光四溢的琴!
流光琴!
是流光琴!
“师父!这是……!”
霓漫天双眼猛的一亮,呼吸微微急促,指甲深陷掌心才克制住自己的失态。
霓漫天除了他弟子这一身份,还是蓬莱千金、蜀山掌门。
七绝谱上也有神器的大致描述,对于自家徒弟一眼认出流光琴,白子画一点不意外。
只点点头肯定她的猜测,肃声道:
“月前不归砚失窃,此后七杀面上归于沉寂,可妖魔气有增无减,许有其他动作。此次历练,恐有波折。”
“此琴为师下了禁制,除却为师,只你一人可操控此琴。”
“如遇万不得已之危机,必要时可以一用,为师会尽快赶来。”
“如若无事,此琴切记,不可现于人前!”
“你可明白?”
霓漫天当即脆声回应:“弟子明白!定不负师父信任!”
“琴在、人在!”
白子画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倒不至于此。
抬手摆了摆:
“好了,万事安全为先。
你下殿去吧,十一应该已经在等你们了。”
“是!师父!”
霓漫天虚情假意的客套了一句:“弟子离开期间,还请师父照顾好自己!”
霓漫天离开,背影渐远。
白子画瞧着瞧着,突然有些感慨。
自己这样子,好像离老父亲的形象,越发的近了……
下殿会合,许久未见的弟子们兴奋的凑过来交流着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
霓漫天仍旧众星捧月。
尹上漂站在角落,阴恻恻的。
花千骨落于人群外,欲言又止,心虚的不敢上前。
朔风同样站在人群外,看着仍旧光芒万丈的人,只是她身上的清冷气越发重了。
视线回落,落到花千骨身上,蓦的,他出声问道:
“你在心虚,为什么?”
花千骨一僵,僵立着不敢回头,可杂乱的呼吸已经暴露了她。
朔风若有所思的看了一圈,注意到了尹上漂那阴鸷的目光。
眉头拢了拢,莫名的,他想到了前段时间,这两人那不同寻常的忙碌,和花千骨好似游魂的模样……
眼神闪了闪,他没再追问,目光重新落回人群中的那人身上。
只是花千骨明显感到,身后的人,气息更冷了……
下了山后,换身常服,一行人化身江湖子弟出门游历,而第一站就是蜀国。
众人刚到城门口,便遭到了士兵的包围。
情形与上一世,一般无二。
霓漫天看了一眼花千骨颈间的勾玉,凉凉收回视线。
一旁的朔风若有所觉,看她一眼,同样瞧了一眼勾玉,垂了垂眸,看不出情绪。
两方人马对峙,气氛千钧一发。
烈行云丝毫不听花千骨和落十一的解释,执拗的要把人全都抓起来。
尹上漂当先挑事,双方瞬间打在一起。
霓漫天有些烦,将凑上来的士兵踹飞,手上的长剑对着烈行云就扎了过去。
“漫天!!”
落十一瞳孔剧震,魂都吓飞了。
可长剑只是擦着烈行云的脸侧擦了过去,深深钉在身后的城墙上。
一捋发丝缓缓飘下。
烈行云僵立当场,紧张的咽了咽唾沫,满眼劫后余生。
其他人也全都齐齐松了口气。
气场胶着凝滞间,一人大喊着跑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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