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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完全没想明白,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道士’!
还没说上两句话,就先断掉人质一条胳膊,简直比那随手将人带走的老道士还要残忍。
但他也不得不承认,眼下这小道士,要比那老道更要难缠!
面对那老道,大不了就是被信手斩杀,眼睛一睁一闭,就活到下辈子去了。
但面对这小道士,却远没有那么轻松。
纵使他跌境,他没有力量来抹杀自己,甚至有被自己抹杀的风险——
但他能折磨自己的兄弟!
没有一个人,能够亲眼看着自己的家人被人折磨。
这小道士就是稳稳拿捏住了这一点,才会这么肆无忌惮!
忽大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强行让嘴角挤出一丝笑容。
他冷声道:
“哼,你就当真以为,我们这不是一场交易么?”
江河微微皱眉,正要回答,却见忽大郎霎时举起了右手,隔空一抓,只听兵器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声响,待江河向着声音的来源看去,却见顾青山已然立在原地颤抖,动弹不得。
“怎么会……”
顾青山忽地发现,自己感受不到四肢的存在,喉头颤抖,艰难发声道,
“那蛊虫,不是被拍死了么!?”
忽大郎当然不可能为顾青山答疑解惑,他只是看向江河,笑道:
“你当你们消灭了那子蛊,就能彻底摆脱我的控制么?小道士,现在你手上握着人质,我手上同样握着人质——这样一来,我们是不是就算作交易了呢?”
他说着,似是用心念操控起了顾青山,让顾青山向着他的方向开始移动。
控心蛊之所以能让中蛊者,如牵线木偶一般被随意操控,正是因为其本身‘子母蛊’的特性。
母蛊孕生子蛊,再让子蛊自伤口爬入人的体内,通过母子之间的联系,辅以灵台蛊气牵线,操控中蛊之人——
这才是控心蛊的本质。
而除了子母蛊之外,子蛊与子蛊之间,亦有着同样的联系。
如此一来,只要让子母蛊诞下两个子蛊,那便可以将子蛊借与他人,凭子蛊来操纵中蛊之人。
这次他们五兄弟背负的任务至关重要,作为其中的领头羊,忽大郎在临行前得到了国师的特殊关照,使得母蛊诞下一个新的子蛊出来,这才在昨夜派忽四郎探查情况时,一并让其带着子蛊出门。
而今忽四郎手中的子蛊被毁,顾青山被种下的子蛊仍在,这才落得了这副局面。
“这样么?”
江河心中也在疑惑,为何那‘控心蛊’被毁,顾青山却仍然会被控制。
但他没指望着眼前这忽大郎,能和那些经典反派一般给他解说控心蛊的妙用。
他只知道,这个时候再不做些什么,在这场‘博弈’里,就要失去主动权了。
“现在,我们是否可以好好地谈谈条件?”
忽大郎看着面无表情的江河,只当他还在故作镇定。
他不敢说自己已经稳操胜券,但绝没有方才一般捉襟见肘。
眼前这小道士既是来寻找解蛊的方法的,这国公之女定然对他十分重要,而今她被自己控制在手,这小子无论如何都要掂量两分才是……
忽大郎正待这么想着,江河却笑了:
“你说的很对,但很可惜,我这个人不爱谈条件。”
江河手中的刀挥去,仍然是向着忽三郎的方向。
“住手!”
忽大郎没想到这小道士竟如此果敢,明明自己手上也有一个人质,却还要玩这套杀鸡儆猴的戏……
码……
忽大郎突然愣住了。
因为江河的刀,真的落在了忽三郎的身上。
只不过这次并非是手指。
甚至不是四肢——
这次,是头颅!
江河不是在杀鸡儆猴,用一根手指,甚至肢体来折磨忽三郎,来威胁他!
他是真的要杀了他!
江河直接将钢刀扫在了忽三郎的脖颈上!
鲜血顺着钢刀的方向,延展出一条长长的血线。
江河这一刀没有丝毫留情,甚至不惜跌至人一境界,只为这一刀能一击毙命!
那忽三郎惊骇地看着那柄钢刀上残留的血液——
那是他此生最后见到的画面!
“三弟!!!”
忽大郎眼睁睁看着亲兄弟死在了自己的眼前,怒火几乎要从圆睁的瞳孔里喷涌出来。
他喉间爆出嘶哑的吼声,仿佛要将眼前无情的道士生吞活剥了一般:
“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他猛然伸出自己的右手,又用力握拳。
那原本向着忽大郎前进的顾青山,只看到自己的双手不受控制的举起,又忽然掐住了自己的喉咙,似是要将自己给活生生掐死——
“你杀了我兄弟,我也要杀了你的女人!!”
忽大郎双眼变得通红,不再有什么制衡、交易的欲望,只一心要将顾青山活生生掐死在手里!
但江河却不慌不忙,朗声道:
“你不会想这么做的。你还有一个兄弟不是么?”
“!!!”
忽大郎霎时间反应过来。
他忽地松手,让顾青山得以喘息,又将目光落在了一直闷不吭声的忽二郎身上:
“老二!”
忽二郎没有回答他,似是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江河道:
“忽大郎,我杀你兄弟,就是要告诉你,你没有跟我谈条件的资格。”
“你说什么!?”
“你该不会自信的以为,控制了顾姑娘,就有资格和我坐在同一张桌子上谈判了吧?”
江河料定忽大郎在乎兄弟之情,这才故意拉扯起忽大郎的情绪。
毕竟若是忽大郎真的什么都不在乎,又何须与他在这里掰扯如此之久,早在见面的第一时间就出手杀他了。
他不杀第一时间杀自己,便是忌惮自己——
尤其是,自己手中的人质!
江河深知,想要在这场博弈中占据主动权,就要时时刻刻牵着对方的鼻子走。
他不能表现出,自己很在乎顾青山的样子!
因为让对方站在平等交易的位置上,便是亲手将自己推向下风。
甚至都不需要对方占据主动,只要忽大郎意识到,他手中的人质真的能起到制衡自己的作用,那自己就注定会在博弈中失败。
因为他还不够强!
既然忽大郎挟持顾青山,那自己便更不能留情。
只要透露出半分的关切,那自己该输了。
他要时时刻刻压迫着对方。
就像现在一样。
江河深知这一切。
所以他强压下杀人后带来的负担,心中不断想着,他们也不过是屠了一村百姓的人渣,没什么好可怜的。
于是又摇了摇头,又走向了忽二郎。
忽大郎吼道:
“你莫要再动老二一根指头!不然我真杀了你的姘头!”
江河摊了摊手,看向忽大郎:
“如果你想让你这二弟死在你手中,大可这么去做。但我希望你能明白,其实顾姑娘对我而言,还算比较重要,但也没有那么重要。”
“你真以为我是傻子!?”
忽大郎完全不信江河的说辞
“不重要,你能为了给她解蛊做到这种地步?”
江河笑了笑,只道:
“你不清楚我有什么目的,甚至还不清楚我是谁,所以会误会也理所当然。”
“误会?”
“对啊。我这么帮助顾姑娘,无非是想让她欠我一个人情而已。但这个人情也无关紧要不是么?我没必要为了一个人情,埋葬掉自己的性命。”
江河见这次连顾青山都回过头来看向自己,只想着,这次硬着头皮也要笑下去。
他继续道:
“这位顾姑娘,毕竟是国公之女。无论如何,在鲤国都是有着一定分量的,我之所以冒着这么大的生命危险来帮她,自然是有求于她。不然我图什么,图她伤疤累累的身子么?”
“江河!”
顾青山见江河口无遮拦,第一时间本还有些恼怒。
但从先前与江河相处的判断来看,江河也并非是那种,将自己的所有心事脱口而出的笨蛋。
只消片刻,她便意识到,江河这个口是心非的男人,定然是有了自己的想法。
故而她只气急喊了一声,便连忙住嘴。
但顾青山的反应,反而正中江河下怀。
他倒是希望顾青山能配合自己,多演演戏,让忽大郎真的以为,她对自己没那么重要。
“你不图身子,那你又图些什么?”
忽大郎只当江河是在放屁。
但此时忽三郎刚刚被杀,自己最后一个兄弟忽二郎被控制在江河的手里,二人正处博弈时期,纵使心里想的是如何把眼前这道士给生吞活剥,如今也只能暂且听一听他的理由。
他承认,自己的确忌惮江河。
忌惮他最后一个兄弟!
江河平淡道:
“还能图什么?而今蛮鲤两国交战,蛮国有国师坐镇,鲤国唯有靠着龙气负隅顽抗,危在旦夕——
我所图的,自然也便是这鲤国的国师之位了。”
“国师?就你?”
忽大郎嗤之以鼻,
“这鲤国当真是无人可用了,就连你这小小道士,都能生出当国师的念头?”
“小道士怎么了——
再小的道士,不也能杀了你三个兄弟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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