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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头笑眯眯地摆摆手：
“哪里敢称什么将军，无非是运气好，没死在战场上罢了，当初我的那些老兄弟，论起勇武来，可是没有比我差的。”
老汉的话语有些唏嘘，但是并没有什么伤感之意；
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前亡，当兵打仗的人，生死之事见得太多了，也就觉得只是稀松平常。
嬴敖也不愿再聊这个有些沉重的话题，免得勾起老人家的伤心事。
他抬眼看了看面前的麦田，伸手指了指：
“老先生，这都是你们家的地吗？”
那老汉点了点头，然后伸手比划了一下：
“从这儿，到那边儿，还有那边那一片，一直到水渠边，全都是我家的。”
他说得很自豪，因为这全都是他在战场上一刀一枪，用鲜血和汗水立下的军功换来的！
“嚯，这么大的一片地，我看你家今年的麦子长得不错啊，看来是个好收成。”
嬴敖也非常配合地表达了惊讶赞叹之情，随即问起了收成。
老汉点了点头：“嗯，今年是个好年景，本就是风调雨顺，再加上这个郑国渠，现在汲水浇地可是比以前方便多了；
就算旱上个月余，也能挺的过去。”
“看来这郑国渠是没白修。”
“那可不，好着呢，当初还有些人觉得太耗人力了，都是些蠢货；
老汉我没读过书，但是道理我却明白，就像打仗似的，想要立军功，不拼命杀敌能行吗？！
当初我还让我这两个儿子都去修渠去了，就是累了些，庄稼汉嘛，吃些苦也不算啥。
不过现在都知道这玩意儿的好处了，那些蠢蛋也就不吱声了。”
嬴敖给那老汉竖了个大拇指，随即又继续问道：
“那您觉得现在的田税高吗？”
“这······”
老汉挠了挠头：“还行吧，七国我就燕国和齐国没去过，剩下的也基本都差不多一样的水平。
楚国那边还要再多些，他们大王收一部分，下面的大贵族还要再收一部分；
不过楚国蛮子倒是好运道，人家那边一年能种两季，就算多交些税也吃得饱肚子。”
那老汉顿了顿，又继续说道：
“总是要备着粮准备打仗嘛，也没办法，老头子我也是当过兵的，老百姓少吃些顶多就是饿一饿；
当兵的少吃些，那是要打败仗，是要死人的。
等到啥时候不打仗了，估计就好了，到时候大家都能吃得饱了。”
嬴敖沉默地点点头，随即笑道：
“那您老人家可得多活几年，到时候，会看到的。”
“真的？”
那老汉明显有些不相信，但是眼睛里还是闪烁着期盼的光芒。
“真的。”
嬴敖点了点头，并未再多言，他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随即拱了拱手：
“多谢老人家了，水也喝完了，我就先走了。”
“哈哈哈，客气啥，一碗水罢了，有事儿就快去忙吧。”
嬴敖牵着覆霜，正准备翻身上马，随即想到了什么。
他回头看向躲在爷爷身后的小男孩，然后伸手指了指覆霜：
“想骑嘛？”
那小男孩儿抬头看了看爷爷，随即怯怯地点了点头。
嬴敖看向老汉，老汉呵呵一笑，自家其实也有马，不过都是拉车的驽马，远远比不得这匹白马神骏；
嬴敖见状，伸手抱起那孩子，直接将他放到了马背上，随即自己翻身上马。
那孩子坐在高高的马背上，眼中闪烁着兴奋和激动的神色。
“驾！”
覆霜听到指令，小跑几步，随即速度越来越快，风驰电掣般地狂奔起来！
“啊！咯咯咯咯······”
孩子如银铃般的笑声在田野间回荡，嬴敖带他跑了一圈之后，回到原地，将他放下。
随即对那老者挥挥手：“走了！”
老汉摸了摸面色潮红的小孙子的脑袋，笑着点点头。
“我以后也要当大将军！”
那小孩终于不再腼腆，对着嬴敖的背影高声喊道。
“哈哈哈哈，有志气！”
······
这只是嬴敖前行路上的一次小小插曲，他的目标依旧是太乙山道家天宗。
至于高昂的田税、艰苦的劳役，这些不应该是现在考虑的问题；
不对，应该说是，现在可以考虑，但是无法改变的问题。
正如那名白发老者所说，战争时期，总是要优先顾及士卒，这是无论哪个国家都无法回避的铁律；
所以说，想要让百姓能过上好日子，那就把六国都平了，天下一国，无战无乱，这才有机会能休养生息。
覆霜马蹄不停，嬴敖边走边欣赏沿途风光，终于在三日后，抵达了终南山山脚。
这太乙山地形险阻、道路崎岖，大谷有五，小谷过百，连绵数百里；
横亘关中南面，西起秦陇，东至蓝田，相距八百里，昔人言山之大者，太行而外，莫如太乙；
素有“仙都”、“洞天之冠”和“天下第一福地”的美称。
嬴敖自然是早早便听说过太乙山的盛名，若非是个钟灵毓秀之地，又怎会得道家祖师老子所钟？
于终南山山脚，仰望群山，确实有巍峨高拔、势压五岳之感；
骑马沿山路缓缓而上，于密林间穿梭，时不时可见种种稀奇动物在林中往来穿梭；
再沿着崎岖陡峭的山路向上行进，海拔逐渐升高，看向山谷中，便觉云雾缭绕，整个人似乎已经举霞飞升，置身于云层之上。
偶然经过一处茂密的竹林，甚至还能看到几只黑白相间的食铁兽在其中翻滚打闹。
“啧，还真是一处好地方，光是能看熊猫打架，也算是不白跑一趟了。”
嬴敖摸摸下巴啧啧嘴，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那几只圆滚滚，真的好可爱啊。
忽然，他似乎察觉到什么，收回看向熊猫的目光，扭头看向另一侧；
片刻之后，便有几名衣着素雅的天宗弟子背持长剑，施展轻功纵跃而来。
他们共四人，两名乾道，两名坤道，为首男子看向嬴敖：
“不知阁下有何贵干，前方便是道家天宗道场，天宗素喜清静，不接待外客；
因此还请阁下止步吧，若阁下只为游览风光，从此处向左向右，都是一片美景，定不会让阁下白跑一趟。”
这天宗弟子说话倒是客气，就是有些清冷了，像是个莫得感情的朗读机器。
嬴敖拱了拱手：“实不相瞒，在下还真是为天宗而来，不知可否能行个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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